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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草庐惊变
襄阳城西二十里外,有一地名曰隆中。此地丘陵起伏,溪涧蜿蜒,林木郁郁,
远山青黛之中,坐落着一个小小的村庄。虽不与外界频繁往来,却也自给自足,
村民过得自在宁和,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。
村子依溪而建,溪水清澈,鱼跃石间,周围林木葱郁,因而得名「溪木村」。
村后有一处小山岗,名曰「卧龙岗」,岗间古木苍翠,岗上一间草庐隐于竹林之
间。
「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……」
晨曦渐散,日已上三竿。伴随着一声拖长的哈欠,这段朗朗上口的诗句自村
西头王寡妇屋内响起,语调慵懒,却声如洪钟,透着一股悠然自得。
紧接着——「啪!」
清脆的巴掌声落下,屋里传来女子压低的娇嗔:「小冤家!你是生怕旁人听
不见不成?」
屋内,一名姿色艳丽的少妇正俏生生地立在床边,眸中含嗔,眉宇间却掩不
住几分无奈。
黄起笑嘻嘻地从床榻上翻身坐起,伸展了一下懒腰,悠然自得地穿起衣物。
趁着王寡妇回身的功夫,他伸手朝少妇胸前那片温腻柔软之处轻轻一捏,惹得她
娇躯一颤,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,举起手就要拍过来。
「冤家!还敢不老实!既然已经醒来还不快走?」
黄起身手敏捷,轻巧地躲过,嬉皮笑脸地道:「姐姐,昨夜还软语温存,今
晨便翻脸无情,怎么这天一亮便要赶人下床了?」
王寡妇又羞又恼,跺了跺脚,低声道:「昨夜就劝你趁天黑早些回去,休要
让人看见,你偏不听,如今还敢大呼小叫,若是让旁人听了去,我今后还有何脸
面见人?」
黄起笑道:「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,如今你我皆是独身,孤男寡女,干柴烈
火,岂非天理人伦?不如索性嫁与我,旁人又有何话可说?」
「呸!你个小不要脸的,这也说得出口!」王寡妇狠狠剜了他一眼,「我女
儿都与你差不多年纪了!」
黄起闻言,挑眉一笑:「买一送一,岂不更妙?」
「你——!」
王寡妇一听,羞怒难当,随手抄起床边的衣裤鞋袜,团成一团,朝着黄起狠
狠砸去:「快滚出去!」
黄起哈哈大笑,顺势提起鞋袜,衣衫未整地跑出了门。
太阳已然高悬,黄起站在门前,一边随意地套上衣服,一边还不忘回头朝屋
里打趣两句:「姐姐,这就送郎君出门了?也忒无情了些!」
「滚!」屋里又传来王寡妇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这番动静,早惊动了路过的村民,有人见状,忍不住失笑地摇摇头,似乎对
黄起这般风流放浪的作风早已习以为常。
黄起前不久刚二十岁,行冠礼,取字阔成。他自幼随养父黄邵习武,也曾跟
随过往隐居在村后卧龙岗上草庐中的先生念书,如今也称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
才俊后生。虽说论才学武艺,他确有几分本事,但要说起风流好色之名,那更是
远近皆知了。
若非养父黄邵在村中德高望重,素得乡里敬重,只怕今日这一幕——他衣衫
不整地站在寡妇门前,笑嘻嘻地扣着衣襟,还不时回头调笑两句——早已引得村
中长辈们皱眉侧目,甚至喝骂不堪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,溪木村里大多还是宽厚憨实的农家汉子,对这等事情也看得
开。再加上黄起性情虽散漫,倒也不是恶劣之徒,最多惹些风流韵事,还不至于
做出伤天害理之事。因此,路过的村民见他这般,要么笑骂一声「混小子」,要
么摇头失笑,倒也无人真正放在心上。
黄起也不以为意,悠哉悠哉地扣好衣襟,甩了甩袖口,迈开步子朝着村中的
黄家宅院走去,心情好得很。
黄家的住处在村中也算大宅,两进的宽敞院子,夯土墙足有一丈高,门院外
的马厩车棚等等更是一应俱全。平日里院中不仅住着他们父子二人,更有十余位
跟着黄邵习武的徒弟,平日里晨练声不绝于耳,刀枪翻飞,好不热闹。
只是前日,黄邵带着几名弟子,驾着车马出门远行,前往三百里外的江陵做
些买卖,往返少说也得十余天。
这一去,家中顿时清净了不少。剩下留守的便只有大牛、二牛两个师兄弟,
一个憨厚老实,一个老实憨厚,根本无力管束黄起。
于是,昨夜他便又按捺不住,趁着夜色溜出,径直叩响了村西头王寡妇的门。
几番翻云覆雨,解了少妇长夜寂寞,临了,王寡妇生怕天亮后让人撞见,催促他
趁夜赶紧回去。可黄起却死皮赖脸地窝在被窝里不走,倒头便睡,直睡到日上三
竿,才被王寡妇一巴掌拍醒,最终衣衫不整地被赶了出来。
「阔成回来了?昨夜又去王寡妇家了吧?」
院子里,大牛正和二牛并肩坐着,一边擦拭兵器,一边随口调侃。
黄起大大方方地承认,嘴角勾起一抹笑:「正是!可大牛哥啊,你毕竟还是
个雏儿,怕是难以体会少妇的妙处。」
大牛撇了撇嘴,咧着嘴笑道:「嘿,俺也没兴趣,你倒是把她闺女小翠介绍
给俺就行。」
黄起闻言,连连摇头,一本正经地说道:「那可不行,小的我也喜欢,大的
更不舍弃,两个我全都要!」
大牛和二牛齐齐啐了一口,笑着摇头,却还是叮嘱道:「屋里给你留了饭菜,
趁热吃了再说。」
黄起进屋,端起桌上的饭菜,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干净。吃完后,他懒懒地
伸了个腰,又顺手舀了碗水喝下,这才拍了拍肚子,走回院子里。
此时,大牛已经放下了方才擦拭的其他兵器,正提着一杆长枪在院中比划,
二牛在旁看着,还不时点评几句。
「大牛哥!咱们去村后岗上走走,你再陪我练练手。」黄起笑道。
二牛闻言皱起了眉头:「院子里练不就行了?你非要跑到岗上?」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「早上听李大伯说,附近好像有山贼出没,你们要出
去的话可得小心点。」
黄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转身进屋,片刻后背着一张短弓走了出来,腰间还
悬着一柄环首刀,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去山上。
「院子里地方太小,枪刀施展不开。」他随口解释道,「再说,我许久没去
卧龙岗上那草庐了,正好去打扫一下。」
卧龙岗上的那座草庐,原是诸葛先生当年隐居之所。黄起幼时,便常随他在
草庐中读书,后来先生出山离去,草庐便再无主人。
虽然先生未曾特意嘱托什么,但黄起心中仍将那里视为另一处归属,不时上
山打理庭院,读书练武,甚至许多时候只是去坐上一会儿,发发呆,让心绪沉静
下来。
「另外,顺便看看有没有野味,打点猎物回来补补。」他笑着拍了拍弓身,「
今晚说不定还能加个菜。」
大牛哈哈一笑,将长枪扛在肩上:「那可成!要是能打到野兔、山鸡,俺就
给它烤了!」
二牛仍是有些犹豫,但见二人已经兴冲冲地往外走,也不好再多劝,只得叮
嘱道:「你们可机灵点,真碰上了山贼,别逞能,先跑再说。」
黄起摆摆手:「放心吧,区区山贼,不足为惧。」
说罢,他与大牛踏出院门,向着卧龙岗的方向走去。
两人沿着熟悉的山道一路攀上卧龙岗,山间清风拂过,带来阵阵幽凉。
黄起随手抄起一块小石子,在掌心抛了几下,随意道:「这草庐许久无人,
想来灰尘都积了厚厚一层。」
大牛闻言,扛着长枪嗤笑一声:「那可未必!你这时不时就要上山一回,回
回都说要打扫收拾,就算真落得些灰土,也早让你擦没了。」
黄起笑了一声,轻轻一叹,道:「所谓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嘛,先生虽然走
了,那草庐我总得偶尔去看看。」
他抬头望向前方,岗上的草庐已隐隐在望,熟悉的轮廓依旧未有改变。诸葛
先生虽然已经离开此地多年,自己却仍时常踏上这条山路。
「你倒是念旧。」大牛咧嘴笑道,「不过说来也是,听师父说,先生教过你
的东西,哪怕只是随口一提,你都能记个大概。像俺这般粗人,只怕是学不来的。」
黄起摇头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正当二人闲谈之时,林间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鸟鸣,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
外突兀。
大牛顿住脚步,皱眉看向林间,沉声道:「奇怪,这鸟叫得不对。」
黄起随手搭上腰间的环首刀,目光微微一沉,四下扫视着周围的树影:「像
是受了惊……」
大牛警惕地环顾四周,低声道:「该不会真是二牛方才说的山贼吧?」
黄起轻哼一声,嘴角微微扬起:「若真是山贼,便顺手除了,免得他们四处
作乱,祸及乡里。」
大牛的脸色凝重起来,目光四下扫视,双手握紧了肩上的长枪。
黄起却不慌不忙,微微一笑,拍了拍背上的雕弓,道:「大牛哥,你急什么?
这荒山野岭里,兴许只是几只野兔被鹰盯上了,惊得乱窜罢了。」
大牛哼了一声:「就算是野兔也成精了,这般大的动静,不像寻常猛兽。你
小子别大意了。」
二人并未停下脚步,仍旧朝着岗顶草庐前行。只是这一路上,大牛握枪的手
不自觉收紧了几分,而黄起的目光也微微沉了下来,四下打量着山林间的风吹草
动,提防着可能的异常
约莫半刻钟后,熟悉的草庐终于映入眼帘。
然而,眼前的景象却让黄起和大牛双双皱起了眉头——草庐外的院门,竟然
是开着的。
草庐多年无人居住,黄起虽然时常上山打理,但每次离开时都会关好门户,
以防风吹雨淋或是野兽闯入。而今日,这道门不仅敞开着,门框上的木栓竟然断
了一角,仿佛被人匆忙间撞开过。
「有情况!」大牛握紧长枪,低声道。
黄起的目光落在草庐门口的地面上,隐隐有些暗色的血迹,延伸进屋内。
「进去看看。」黄起沉声道,随即拔出腰间的环首刀,抬脚踏入门槛。
屋内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。
黄起目光一扫,便看到屋角的木榻旁,一位格外俊俏的年轻公子半倚着床榻
瘫坐在那里。
此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,比黄起还要小上一些。尽管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
些苍白,眉头微蹙,似在忍受着痛楚,但仍可看出那精致的五官,眉目如画,清
俊非常。虽是男子打扮,却生得过分清秀和柔美。他的衣着虽沾染血污,但布料
考究,裁剪合身,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纹带,显然并非寻常人物。
听到脚步声,那人猛地睁开眼睛,目光警惕地盯住黄起,左手本能地摸向腰
侧的空剑鞘,却发现自己的剑已然不见。
黄起停下脚步,扬了扬眉:「这位公子,怎会伤成这般?」
那人死死盯着他,眼神透着戒备,声音虚弱却凌厉:「……你是什么人?」
「该我问你是什么人才对,又是为何闯进这里」黄起不紧不慢地答道,「莫
非……你是被山贼所伤?」
对方神色微微一变,似乎不愿多说,抿紧了唇,沉默不语。
大牛走进屋内,见状皱眉道:「阔成,问那么多做甚?这小子流了不少血,
咱们得先救人!」
黄起盯着那人半晌,最终叹了口气:「行吧,救人要紧,让我看看你的伤势
如何。」
说罢便走上前,从怀中取出一卷随身携带的伤药和布带,刚要蹲下查看伤势,
那人却忽然低喝一声:「别碰我!」
他挣扎着要起身,只是有伤在身,这一动作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,额角沁
出冷汗。
那一刻,黄起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——这人虽然有意压低嗓音,可那音色
仍透着几分清亮纤细,不像寻常少年嗓音浑厚低沉,反倒更似……女子。
他目光微微一凝,重新打量起眼前的「少年」。
她的五官本就过分精致,皮肤虽因失血而显得苍白,却依旧光洁细腻,少了
寻常男子应有的粗粝感。方才因她一身男子打扮又有伤在身,黄起未曾多想,如
今再细看,许多不该出现在少年身上的特征,便一一浮现。她的唇形柔润饱满,
少了男子薄削刚劲的棱角,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清雅端丽。她紧握空剑鞘的手指修
长匀称,指节纤细,虽因长年习武而添了些许薄茧,却仍然难掩其本质的秀气。
黄起嘴角微微一挑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色,语调悠然
地开口:「姑娘,你……」
对方身子微微一颤,似是本能地想要反驳,却又没说出口。
黄起顿了一下,随即轻笑道:「罢了,此刻也不必计较这些。若再这样逞强,
不等山贼追来,你自己就要先疼昏过去了。」
少女抿紧唇,喘息几声,似乎不愿意接受帮助,但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。
就在此时,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,伴随着男人粗暴的吆喝:「人
应该是躲进屋了!搜!」
少女脸色陡然一变,咬牙低声道:「糟了,他们追来了……」
黄起听得分明,脚步声不急不缓,显然对方并不着急,只是在有条不紊地缩
小包围圈,似乎笃定了猎物就在此处。
他目光微微一沉,随即从怀中取出伤药和布带,放在少女手边。
「来得倒巧,我们俩先出去看看,你也方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。」
少女咬牙,伸手捞起布带,手指因脱力而微微颤抖,却依旧动作利落地开始
包扎伤口。
黄起收回目光,缓缓拔出腰间的环首刀,朝门口走去。
大牛跟在他身后,肩上的长枪一抖,枪尾轻轻点地,发出低沉的响声:「阔
成,咋办?」
黄起推开半掩的木门,夜风骤然涌入,带来林间隐约的血腥气息。他踏步而
出,站在院中,淡淡道:
「还能咋办?拦人,如若不行,便杀人。」
[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5-2-12 23:37(GMT+8) 编辑 ]